第46章 秉烛游(六) ◇-《白雪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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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檀仍是一句“无能为力”。

    哪怕是真的无能为力,哪怕只是不想被牵扯明哲保身,只要解释一句……

    父亲被判流放,可他的身子再经不起长途跋涉,本朝律法可以银钱折刑,母亲从金陵本家借来巨款,变卖家产,好不容易才将父亲保了下来,接到家中静养。

    任平生从狱中出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把他和周杨叫到了床前,冷脸吩咐再不许和周檀往来,顾之言对他恩重如山,可此人狼心狗肺、欺师灭祖,对恩师如此,对亲友还不知会如何,合该人神共愤。

    可他分明看见,无人之时,父亲还拿着周檀所赠的书画发过许久的呆。

    他从前在士林学子间名声极好,如今一朝败落,由于和周檀割袍断义,也不至于被人落井下石,故友拉着他唾沫星子横飞地讨伐周檀如今在刑部的雷霆手段,义愤填膺地说任大人也是被他拿来做了垫脚石。

    任时鸣觉得烦闷,辞友逃离,在汴河边撞上了一个威严老者,那老者问他:“可是任氏子?”

    他这才知道自己撞上了当朝宰辅,宰辅立在身侧,同他可惜了一番任家遭遇,又问他想不想拜入他的门下。

    傅庆年是周檀的政敌,他心知肚明。

    可他还是应了,或许是宰辅无意间说了一句:“他无情抛弃,不过是觉得任氏再无利用价值罢了,难道月初不想让这人再高看一眼吗?”

    任时鸣想到这里,觉得头痛欲裂。

    他学会了虚与委蛇,抛却一些清流风骨,同官场同僚推杯换盏,傅庆年并没有直接将他收入门下,只说叫他先历练一番。

    先前他在刑部公审时闹了那一场,听见向来淡漠平静的兄长在他身后喝了一声“任月初”,却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痛快。

    叶流春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月琴,起身过来在他额上按了按,声音轻柔:“我在临安时就识得你兄长了,你更与他朝夕相处了那么多时日,人究竟如何,你难道不知……不要和自己闹别扭了,你可知他前些时日遇刺凶险,险些真的死了,若真死了,你该怎么办?”

    “他怎么会死?”任时鸣一惊,仍旧嘴硬,“陛下还给他赐了一门亲事,怎么会叫他死……”

    叶流春不再尝试说服他,转身打开房门,门外传来靡靡喑哑的曲声。

    “你若是自己想不开,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叶流春道,“下次酒醉,若不在春风化雨楼,便不要独下高台了。”

    他临别之时瞧见了叶流春月琴下一枚绣着“白”字的同心结。

    “春娘子不也是一样想不开。”

    廊上装饰的花朵清艳妖冶,女子绵绵的声音仍旧在唱。

    宝髻松松媚眼看。

    月明人静九重山。

    任时鸣下了楼,对着汴河吹冷风醒酒,却意外瞧见了如梦般的一幕。

    周檀和那日他在婚宴花厅中见过的貌美新妇一同坐在一只朴素的小舟上,尾部一个黑衣人正在划船,小舟漆黑,融入夜色,只有一盏零星的灯火点缀在侧。

    他几乎以为是幻觉,眼睁睁地看着二人所乘的小船静默地从他眼前漂流而过,驶向一片漆黑的远方。

    汴河的水面上还残余着未曾熄灭的灯火,被船桨打得零碎散落。

    任时鸣在岸边呆立了许久,揉着眼睛想再看清楚一些,可那零星的灯火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他微微探了探身,却突然感受到身后一股强大推力。

    ——有人将他从桥上推了下来!

    任时鸣大惊,想看看身后是谁,却全无机会,直身掉了下去。他本以为扑面会是冰凉河水,没想到自己却是重重地摔到了木船甲板上。

    他被这一下摔得头昏眼花,半晌没有爬起来,终于醒神时,却听见了突兀的落水声音。

    船舱漆黑,似乎是有人从船尾跳了下去,任时鸣扶着栏杆起身,却一步都未再挪动——

    船上血腥气浓重,借着一晃而过的花灯,他看见了一具新鲜的尸体。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6000+

    爱迪生:你老婆真是做生意的好料子啊!!

    檀:你自己没有老婆吗?为什么要夸别人的!

    爱迪生:?

    叶流春:我真是栓q,这个弟弟被丢进hzc烧到最后竟只剩下一张嘴!

    ps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李白《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李白《渡荆门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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